第(2/3)页 “五万。”李赞沙哑着嗓子,仿佛感冒了一般:“这是最最保守的估计,只会多不会少。”说完这句话,他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,几乎站不起来了。 走出了这一步,就意味着他彻底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孟琨离心,只能追随鲁放和如辰一条道走到黑,再无后路可退! 他对孟琨等人不满已久,也知道在孟琨手下自己的前程已经没有了指望。但是孟琨毕竟是他的主将,背叛孟琨,他直到今天之前仍然连想法都没有过。 可是为什么?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?突然就这样决定了?他自己都想不清楚自己,或许是从鲁放和如辰来到军中,他对这两人的豪爽和大气就充满了好感;或许是如辰带给了他家人的来信,他最近的每个寒冷的夜晚都是抚摸着怀中的那封信入睡;或许是如辰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兄弟,没有让他们手足分离。 最大的原因或许是今天,弟弟的话仍然回响在他耳边:“哥哥,自从我来了汴州军,三位主将每天研究的都是怎么少死人,多杀敌,怎么拿下蒙托城,永远除掉北周这个祸患!如今将士们齐心,对于怎么拿下蒙托城,我们已经有想法了!你们呢?你们两军守在恒河边这么多年,为什么一味防守,毫不求进?还不是因为孟家军自己的私欲,怕失了权势,在朝堂上少了分量?可是咱们都是爹生娘养的!谁没有妻儿老小?难道真的为了主帅的野心,一辈子困死在这恒河边?我们已经计算过了,只要拿下了蒙托城,守在这里的兵士有三万足矣!若是能灭了北周,让周人也成为楚人,慢慢教化,这立仁军和虎丘军没有也罢!到时候我们都可以解甲归田,孝顺老母,照顾妻儿!” 弟弟描绘的美好未来让他心驰神往。没有战争了,不必再守在这苦寒之地,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,吃着早已没有味道的馒头和肉干。而是回家,做个小官,或是干脆好好地种田,过日子,照顾年迈的父母,陪伴还年轻的妻子,教养已经八年没有见过父亲的儿子。或许还可以再生个女儿,凑个儿女双全。 这些美好的想象让他如坠云中,幸福地要飘起来。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,在弟弟的口中似乎那么近,近的触手就能碰到。 只有短短的半夜,对于汴州军和自己军中的差别,他体会地如此深刻。汴州军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充满着理想和希望的,在他们心中,打跑北周人,护卫西楚的江山和自己的亲人,是如此崇高,又如此清晰的目标。为了这个目标,他们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训练着、思考着,每个人都有很多想法,都积极地跟三位主帅商量,然后大家一起讨论是否可行。人人都被重视,人人都有机会说话,再苦也不觉得苦。 自己的军队呢?拘谨,安分,墨守成规,这么多年了,不断地防守,不断地死人,又有新人加入进来。这场和北周人的对峙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。或许很多人都只是服从军命,从来不曾想过或许有更好的打法,即便是有想法,也从来没有得到重视。久而久之,人人都成了机械的执行者。但是这么些年了,每个人潜意识里因为这日复一日的防守而隐隐压抑着的怨气,或许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。 他在心底里受到的震撼和刺激是空前的,这种感觉虽难以表达,却在他心里形成了一个漩涡,越卷越大。他在心里本能地向这个美好的目标亲近着,渴望着,所以他刚才才在一瞬间脱口而出,义无反顾地靠向了如辰这边,靠向他心中更美好的未来。然而说完了,他又有些后怕,这一步踏出去,到底是天堂还是深渊? 他虽后怕,却已经没有后路可退,若是首鼠两端,摇摆不定,只怕会死得更快吧?更何况,他不过是个农家出身的平民,选择跟自己的兄弟站在一起,是本能,也是道义!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,目光也变得坚定。放平声调又补充道:“孟钰手下有四万人是最死心塌地拥护他的,都是从怀王那时就在的老兵。王离辛原本是员干将,他忽然被贬黜,他手下的一万人现在军心有些动摇,孟钰不见得能完全控制。孟琨为人刚愎自用,他这边控制力差一些,除了我手下的五千兵,还有几位三四品的将军也跟他有些不睦。若是慢慢游说,说不定他能彻底控制的也就一两万。孟珑态度有些暧昧,他心思软和些,在孟家四将里面,他算是与孟钰经常意见相左的。只是他胆小,有时候有想法也不敢说。孟轲手下的一万兵现在是刘士舟带着,他跟我要好,我估计孟钰他们也基本上不打这一万兵的主意了。” 如辰拿他的话和最近对两军的掌握做比较,觉得大致差不离,满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:“知道了。一会儿你只管回去睡觉,料理善后的事情我来做。你放心,你的前程我帮不上什么忙,但是保你平安我还是有些把握的。回去告诉你手下的兵,安分守己,珍重自身,没事不要轻易与人起冲突。” 第(2/3)页